◇黃建明

復蘇

走過人行橋，烏江在腳下。

江水，清凌凌的，慢悠悠的，輕飄飄。不言不語的，不急不躁的，不快不慢的，蜿蜒向西游走。

宛若歷經風雨之后的女人，成熟穩重，婉約雅致，不溫不火。在大地上，翻開一本書，韻味十足，令我百讀不厭。

山，隨了河流，起伏連綿不絕，從江底邁開步伐，托起炊煙裊裊的人家，密密匝匝的樹林，高低不平的陡坡，穿過朦朧的霧，高聳入云端。

山頂，掀開白霧濛濛的蓋頭，露出白皚皚的雪。

清冷的風，從耳畔劃過，一團團涼氣，撫摸我的身體，仿佛還是冬天的世界。

不經意之間，春夏秋冬一晃而過，一切趨于平靜，有得有失，淡定從容，風雨之后見彩虹。

腳步匆匆，追趕著歲月。

我的兩鬢飄著雪花滿頭青絲換了顏色。

臘梅花，將沉睡了整個冬季的夢打開，迎著初春的色彩，競相開放，送出沁人心扉的幽香，冰涼的天空解凍，閉鎖的大地回暖，凝固的心躍動，這個世界有了熱乎乎的溫度。

徜徉在小城，心緒豁然開朗。

走過街道，穿梭的小車，擁擠的公交，轟鳴的大車，渲染出熱鬧非凡的景象。

駐足廣場，四周的樓宇，有老面孔，有新顏，有高挑的，有低矮的，都挺拔矗立，亮出各自的原色——白色、黃色、米色，裝點城市的風景。

一只花蝴蝶，停在草坪里小草的葉子上，扇動著羽翼，盯著郁郁蔥蔥的新野，期盼著春天的復蘇。

春景

翻開季節的頁面，瀏覽無邊無際的風景。

啾啾，幾只打鬧的鳥兒，發出悅耳的鈴聲，驚動站在身旁多姿的桃樹，叫醒一朵朵桃花。桃花的每一片花瓣，舒展開去，以太陽的顏色映紅我的雙眸，照亮世界。

嫩芽，頂破粗糙的樹皮，探出頭來，以鮮活的姿態，躋身綠色的天地，窺探一地的春光。

柳條，一根根交出柔軟，搖曳著妙曼的舞姿，沉睡的夢想翩翩起飛。

小草，抬起頭來，跳動輕盈的身影，俊俏頑皮，微笑著在一旁看熱鬧。

“春天到，春天到，花兒朵朵開口笑。草兒綠，鳥兒叫，蝴蝶蜜蜂齊舞蹈?！?/p>

我吟誦起童年的歌謠，面對眼前的風景，春天在心中慢慢地鋪開。

前奏

白雪企圖揪住冬的尾巴，繼續霸占著山頭，把山林覆蓋得嚴嚴實實的。

天空，露出巨大的裂口，陽光刺破云彩，送出金色的光芒。

大地一片明亮，鳥兒哼著小曲，慢悠悠地從頭頂劃過；小河唱著歡樂的歌謠，從門前流過；小樹伸出手臂，指尖的嫩芽探出頭來。

心中的風景，隨風飄蕩。

陽光的到來，杏花、櫻花、桃花次第追趕而來，冰雪搖身一變，悄悄隱藏在小溪背后逃跑。

這是萬物復蘇的前奏，我聽見春的腳步越來越近。

倒春寒

春，處于游離狀態，有些左顧右盼，或東張西望，或無精打采。

雪，遲遲不肯離去，期待再次回眸，似乎一往情深，要揪住逝去的尾巴。

風，沒有絲毫的定力，有些不負責任，伙同冬季將寒冷遣送回人間，像一場瘋狂的流感蔓延開來，奔波于大街小巷、鄉村僻壤。

小樹，嫩草，花骨朵，一些帶綠色的，一些拈花惹草的，剛剛露出頭、探出身段、吐出一口氣，就一個個不約而同地打蔫兒。

街市，五彩繽紛的流行色彩被覆蓋，夾克、毛衣、羽絨服等冬裝重復昨天的故事。

這天氣，有些亂了套，有些亂了方寸。有些不按套路出牌，沒有了規矩，每個人好像就是個規矩。

“嘀嗒、嘀嗒、嘀嗒……”

此時，冬天剛剛回頭來，好像又匆匆轉身離去。

此刻，時鐘在季節里行走，是倒計時，又是進行時。